这种甜食如何改变2000年来的政治、健康和环境
发布时间:2023-10-25 15:18:21

  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网站5月21日刊发题为《作为现代资本主义原罪的糖》的文章,作者是布朗雯·埃弗丽尔。全文摘编如下:

  糖可能是现代资本主义的原罪吗?在大众的想象中,糖与肥胖和糖尿病密切相关,因为随着全球收入的增加和全球化使糖变得更便宜,肥胖和糖尿病正影响着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口。不那么显而易见的是,对替代燃料的需求加剧了森林砍伐,因为人们通过种植甘蔗来生产乙醇。而且与其他一些大宗商品——比如盐或三文鱼——的历史不同,糖的过去就像现在一样不光彩。过去500年糖的历史与对劳动力和土地的剥削密不可分。

这种甜食如何改变2000年来的政治、健康和环境

  于尔贝·博斯马的新书《糖的世界:这种甜食如何改变我们2000年来的政治、健康和环境》与其说展示了糖如何改变世界,不如说资本主义的兴起和演变如何改变了糖——从奢侈品到大宗商品,到消费必需品,再到受保护的民族工业。

  博斯马故事的核心人物是经营全球生意的家族,即资产阶级殖民生产者。《糖的世界》显示了这种家族模式的顽强,它经受住了帝国、王朝、国家和经济意识形态的兴衰。除了糖,这些家庭也在培养政治力量。

  凡胡尔兄弟的崛起完美地说明了这个行业的发展变化。阿方索·凡胡尔·埃斯特拉达是出生在西班牙的古巴糖业大亨曼努埃尔·里翁达的外甥。他还娶了古巴另一大糖业家族的女儿。阿方索·凡胡尔在1959年逃离古巴后,决定在佛罗里达州重建自己的糖生意。在那里,对一个爪哇甘蔗品种的成功试验在几十年前产出了首批“佛罗里达水晶”甘蔗。

  当高果糖玉米糖浆降低了竞争对手的价值时,英国的泰特-莱尔糖业公司成为这项产业的所有者。上世纪90年代,当泰特-莱尔糖业公司出售制糖厂、转而专注于人造甜味剂时,凡胡尔兄弟——阿方索·凡胡尔的儿子们——吞并了这项产业。他们的糖业公司ASR集团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制糖企业。伴随这种巨大规模的是政治影响力。ASR集团游说美国两党维持保护主义措施,阻止巴西制糖业击败美国制糖业。

  这一切都是因为,尽管消费者对糖百吃不厌,但这个行业从来都不是稳赚不赔。制糖产业对劳动力、土地和资本的高要求意味着,想要在竞争激烈的全球市场上获利,企业家的诀窍是找到边际收益——并获得政府支持。在节约劳动力或垂直整合生产过程方面的微小优势,可能给投资制糖产业的家族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糖业投资者寻求获得的一项成本优势来自劳动力。精炼糖生产始终是一种劳动密集型产业。在欧洲帝国的支持下被运往美洲的1250万非洲奴隶,绝大多数从事糖料生产。糖与奴隶制的相互联系尤其广为人知,它是18世纪末抗议活动的主题。正如废奴主义者威廉·福克斯在1791年一个小册子中所写的,这些抗议活动提醒消费者,糖——虽然仍是奢侈品,但正日益变成主要食品——“沾有人类的斑斑血迹”。但是,在19世纪中叶奴隶制被正式废除后,劳动条件几乎没有改善。

  到20世纪20年代,2%以上的世界人口在甜菜和甘蔗地里劳作。机械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采用,哪怕连移民劳工改善劳动条件的要求都能被听到,哪怕移民限制措施减少了低薪糖业工人数量——像上世纪40和50年代的夏威夷那样。

  最终,糖业投资者一次次请求政府成为他们行业利润的保护者。目前,通过新技术、新作物和新劳动力来源寻找边际收益的做法为消费者压低了价格,但也因为生产者试图获得越来越大的市场份额而一再导致全球市场生产过剩。

  18世纪的重商主义、19世纪的保护主义和20世纪的卡特尔化都是试图为糖业投资者控制供过于求的问题。防止市场彻底的唯一办法就是修正价格。博斯马认为,在20世纪下半叶,随着帝国保护被新的贸易集团和有关大宗商品、资本和劳动力全球流动的观点所取代,试图建立一个糖产业全球监管体系的努力以失败告终,因为当各国政府越来越把糖当作国民基本食物时,上述努力却“以糖是全球商品为前提”。

  造成这种混乱的原因之一是,在糖是值得保护的国家战略产业还是保护消费者的廉价主食更重要这一问题上,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立场。英国糖业巨头泰特-莱尔糖业公司支持英国脱欧,因为如果欧盟规定的关税和配额被取消,那么相对于竞争对手英国联合食品公司受保护的本土甜菜,泰特-莱尔糖业公司手中的热带甘蔗将更具优势。

  有一点是肯定的:糖产业的卡特尔化和为本国制糖业服务的保护性关税,博鱼体育app官网下载官方登录在过去几十年里推高了消费价格。糖——尤其是茶中的糖——已经成为英国饮食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助于补充至关重要的卡路里,帮助劳动者完成一天的工作。工业和消费者的游说者共同致力于结束为英国糖业大亨提供利润保障的贸易保护措施。

  考虑到糖料作物种植造成的生态影响,国家在制糖业保护方面的立场不一致让人感到更加沮丧。博斯马写道,全球制糖业“对环境造成的附带伤害太大,让人想起采矿业”。国家对制糖业投资者的保护,加上对依赖外国石油的担忧,导致巴西等国大力补贴乙醇生产。这导致更多碳排放,并鼓励人们投入更多资金将更多土地转为种植糖料作物,即便与此同时其他国家的制糖企业正在努力寻找市场。食糖走私出人意料地猖獗,因为像塞内加尔这样的国家试图保护自己的产业,而它们的消费者则转向价格更低的进口商品。

  《糖的世界》展示了资本主义在消费者、生产者、投资者、劳动力、国家政府和跨国组织中制造的全球化利益纠葛。正如博斯马所写:“(其中某一个利益群体)每次发生好的改变都会给其他群体带来新的问题和矛盾。”